當(dāng)天晚上,或許是被嚇得精神緊張,又或許是金錢的誘惑太大,我急于得到那一筆巨款。總之,那個晚上,我如有神助,靈感頻頻閃現(xiàn)。一根根細(xì)小的竹條和紙帶在我手里上下飛舞。不一會兒,那竹條和紙帶就組合在一起成為一個腳的模樣,或者又變成一個圓溜溜的腦袋的形狀,然后腦袋和腳組合在一起,就變成一個只有骨骼的人。
到天快亮的時候,我已經(jīng)扎好了七八十個紙人的骨架了,而且那些骨架一個個都奇形怪狀的,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歪鼻子,看起來,那些東西比光頭老大要求的還要驚悚一些。
基本上完成了骨架的制作,我也就松了一口氣,剩下的就是裱糊和著色,這些雖然更細(xì)致,但相對容易一些。
第二天早上,那兩個大漢進(jìn)房間給我送早餐的時候,連他們都被眼前那令人汗毛倒豎的紙人骨架嚇得尖叫了一聲。
“你他娘的還真有點(diǎn)水平?。∵@要是不仔細(xì)看,還真以為是見鬼了呢!怪不得老板要花大價錢請你來做呢!”一位大漢把一份精致的西式早餐放在一邊的茶幾上,同時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那些骨架對我說。
我因為精力透支過度,此時已經(jīng)疲憊不堪,根本就不想吃早餐,也沒心思搭理他們,所以只是自言自語般懶洋洋的回答了一句:“嗨,這都是被你們逼的!還不知道我做這些事會不會有報應(yīng)呢!”話還沒說完,我的眼睛就像被膠水粘住了一般的再也睜不開了。
接下來的時間里,我主要的工作就是裱糊和著色。因為光頭老大要求驚悚恐怖一點(diǎn),所以這些工作做起來也很簡單,無非就是那些紙人身體上這里一塊傷疤,哪里少塊肉,這個舌掉在外面,那個缺了一條腿。然后在斷肢處多用些紅顏料涂抹成血色不就行了嗎!
原本以為,三天時間要扎好一百個紙人,是件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可是沒想到,我只花了兩天半的時間,就高質(zhì)量的完成了任務(wù)。
任務(wù)完成的當(dāng)天下午,光頭老大就過來驗貨了。
“嗯,你他娘的真是個天才呀!九代單傳的手藝果然名不虛傳啊!好,好!”他搬弄著堆得滿屋的紙人,高興得豎起大拇指。
可是,我看到那滿屋的紙人,就像一堆真人的尸體,看上去鮮血淋淋,直讓我的后脊骨發(fā)冷。
“老板要是滿意的話,那你看我的錢什么時候可以給我呢?”我弱弱的問了一句。
現(xiàn)在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對于他們來說我應(yīng)該已經(jīng)是個沒有價值的人。按照黑社會的慣例,這時候,他們很有可能把我殺死滅口。所以,那時我的嘴里雖然說著錢,但內(nèi)心其實(shí)十分恐懼,所以連說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但令我感到意外的是,光頭老板十分爽快的丟給我一個皮包,并且說:“數(shù)一數(shù),這是四十萬,里面還有一張去海南的飛機(jī)票,算是對你額外的獎勵了?!?/p>
“噢,謝謝老板。那,我現(xiàn)在可以走了嗎?”我按耐住內(nèi)心的興奮,拿著錢包并不敢數(shù)錢,只想快一點(diǎn)離開那個滿是“尸體”的鬼屋子。
“急什么?事情還沒辦完呢!”光頭老大突然有些嚴(yán)肅的吼了一聲。
我的心“咯噔”一跳:難道他要變卦不成?
他話剛說完,外面就進(jìn)來十幾個年輕的小伙子,一個個都西裝革履的,看上去就像電影里的打手一樣。我不由得后退了一步,緊張的看著那些小伙子。
光頭老板回頭看我一眼,笑著說:“喲,你怎么嚇成這個樣子了?別害怕,我只是想要你留下來幫我指揮他們把紙人搬上車,萬一這群笨蛋把紙人弄壞了,那不就誤了大事?!?/p>
原來是這樣。
“噢,好。”我故作鎮(zhèn)靜的回答著光頭老板,并且騰出一只手去幫助那些小伙子搬紙人,而另一只手則神經(jīng)質(zhì)般的抓著錢包。
紙人全部搬到樓下裝好車之后,天也就黑了。我累得恍恍惚惚的幾乎連站都站不穩(wěn)。而這時,又有一個黑布袋子蒙住了我的頭,同時又有四只手勒住了我的胳膊,我就像小雞一樣,重新被他們?nèi)M(jìn)車?yán)铩?/p>
車子停下的時候,我聞到了濃郁的梔子花香。我知道,我平安的回到了我的出租屋樓下。而且那個裝有四十萬現(xiàn)金的皮包,依然被我緊緊的抓在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