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拉住我的時候,我突然眼前一黑,心臟跳動的速度飆升到了極點,周圍一片冰涼,在我徹底暈過去之前,我好像看到了一片紅色的裙角……
“姐姐,姐姐?”
我是在王娜娜小心翼翼的聲音里,昏昏沉沉醒過來的,我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一圈小腦袋圍著我,王娜娜都快哭出來了。
我正躺在景梵的懷里,看到景梵,我的心才落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王娜娜說他們正在里面玩捉迷藏呢,就看見我進(jìn)來了,我剛往里面走了兩步就一頭栽倒了,然后就來了景梵,把我從地上抱了起來。
我一進(jìn)來這個地方就暈倒了……?這怎么可能,我能肯定自己絕對沒有出現(xiàn)幻覺,被那只小手掐住的感覺也特別清晰,王娜娜他們怎么說,我是一進(jìn)來就暈倒了呢?
現(xiàn)在我還有點頭暈眼花,景梵的手輕輕撫摸著我的額頭,“沒事了,別害怕,這兒什么都沒有。”
接到女兒電話,聽說我暈倒了的娜娜媽,趕緊請了假來公園接走了娜娜,還特別不好意思地謝了我半天。
娜娜一走,我就問景梵,是不是我又被什么給找上了。
景梵點點頭,“聰明了啊夏白,是有?!?/p>
果然是……我嘴角一抽,估計這輩子我都找不到比我更點背的了。雖然說之前聽景梵還有外婆說了那些以后,多少都已經(jīng)有了點心理準(zhǔn)備,但是這頻率是不是也有點太高了?
前兩天跟秦磊聊天的時候,我還問過他,像我這樣以后怎么能一勞永逸,秦磊說沒辦法,除非我能一天二十四小時把景梵帶在身邊。
這辦法挺好的,但是完全不現(xiàn)實好嗎???
難道我要讓景梵男扮女裝陪我讀完大學(xué)?我真是欲哭無淚了,別人八字軟啊,天生靈異體質(zhì)啊,帶個護(hù)身符就沒事了,怎么到我這就沒辦法了呢???
“要不你掐死我算了?”我一臉郁悶,“沒準(zhǔn)再轉(zhuǎn)世投胎一世的話,下輩子我就不怕這些玩意了?!?/p>
我就是想開個玩笑隨便說一下,誰知道景梵的眉頭就緊緊地皺了起來,盯著我的眼神讓我有點控制不住的害怕。
“你以為人死了,就全都能投胎轉(zhuǎn)世?如果死了就是真的死了,不光這一世的肉體死了,魂魄也魂飛魄散呢?要是這樣,你還想死么?”
看習(xí)慣了痞里痞氣的景梵,他突然這么認(rèn)真嚴(yán)肅,還真有點嚇著我了。
我愣了半天,“你抽什么風(fēng)啊,我就是隨便說一說。”
景梵的手突然按在我腦袋上,使勁壓著往下按了按,他突然這么一按,我差點沒站穩(wěn)。我火大地拍掉他手,“干嘛啊你???”
“試試你腦袋里到底有沒有東西,看看是不是空的,要不怎么這么閑,一天到晚瞎琢磨。”
“你腦殼才是空的!”我使勁白了他一眼。
老實說,要不是打不過他,我早打死他了。
我特別害怕抓住我手的那個小女孩,但是景梵告訴我,怕也沒用,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經(jīng)歷這些,就是我的命運,躲也沒用。就算我躲起來,也只是把本來會遇到的,拖延到了后來遇到,實際上沒有任何意義。
他說,讓我順其自然,其他的只要交給他,他就絕對不會讓我出事。
一開始,我還以為被那個小女孩找到,只是偶然,直到一通電話打了過來。
打來電話的,是我的一個發(fā)小,叫尚晴,接到她電話的時候我還挺驚訝的,我倆雖然一起長大,不過自從不在同一個高中上學(xué)以后,就不怎么聯(lián)系了。
“夏白,你還記不記得張曉軍跟孫星宇?”
我一聽就樂了,她說的這兩個,也算是我發(fā)小,“這都跟咱們一塊長大的,能不記得嗎,孫星宇不還是你男朋友嗎,你倆這都在一起多少年了,問我這個干什么?。俊?/p>
我的剛說完,電話里就沉默了幾秒鐘,然后尚晴就哭了,“星宇出事了,張曉軍也死了?!?/p>
“?。??”我抓著手機(jī),一時還真不知道該說什么,應(yīng)該說,我有點反應(yīng)不過來,不敢相信。
“是真的,星宇上個星期剛走的,張曉軍的葬禮我也去了。”尚晴抽泣幾聲,“有件很重要的事,我一定得跟你說一下,你還記不記得,一個叫田夢夢的人?!?/p>
田夢夢……
“誰???”我想了半天都沒想起來,怎么也不記得認(rèn)識這么一個人。
尚晴在那邊深吸一口氣,聲音竟然有點發(fā)抖,“是我們在果果幼兒園的時候,經(jīng)常跟我們玩的那個小女孩?!?/p>
我一個激靈,一下子想了起來,尚晴的話讓我瞬間想起來了什么——
那個我在視頻里看到的小女孩,那個在公園里突然抓住我的小女孩,它原來是田夢夢!
我心頭一提,胳膊上爬起來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難怪我在第一次看視頻的時候,就覺得里面那個小女孩穿著的紅裙子好像在什么地方見過,原來它是田夢夢!
可是,田夢夢她不是死了嗎……
記憶一旦被勾起來一個角,再聯(lián)想到其他的就沒那么難了,幼兒園的記憶,在我的腦袋里雖然只剩下了片段,但是跟田夢夢有關(guān)的那個片段,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忘。
因為,那是我這輩子第一次看見尸體。
那個時候,除了我們這四個一起長大的孩子,在幼兒園里還有另一個小女孩經(jīng)常跟我們玩在一起,就是田夢夢。田夢夢愛穿紅色的裙子,別一個白色的發(fā)卡。
在田夢夢出事之前,她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跟我們玩捉迷藏。
那個時候的孩子都很愛玩捉迷藏,田夢夢就是玩捉迷藏的高手,不管我們藏在什么地方,她都能很快就把人給找出來。但是那天,我們藏了很久,都沒等到田夢夢。
我記得那個時候,我藏在幼兒園的滑梯里面,等到都快睡著了,還是尚晴他們來找我,我才知道原來我們藏起來半天以后,誰也沒見著田夢夢,她誰都沒去找。
那天是周末,我們是自己跑回幼兒園玩的,眼看著太陽快下山了,我們怎么都找不到田夢夢,還以為她自己先回家了。
誰知道周一我們來的時候,就看到了田夢夢哭暈過去的爸媽,還有進(jìn)進(jìn)出出的警察。
那天我碰巧很早就被送到了幼兒園,我媽送我到門口的時候,一個蒙著白布的擔(dān)架,剛好從里面抬出來。我媽一看就很緊張地?fù)踝×宋业难劬Α?/p>
但她動作慢了點,她擋住我眼睛之前,正好一陣風(fēng)刮過來,把白布吹了起來,正好那一眼,我就看見了田夢夢。
她還穿著那件紅裙子,渾身上下濕淋淋的,露在外面的皮膚都是青灰的顏色。
我當(dāng)場就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回家做了好久的噩夢。
田夢夢的尸體是從幼兒園后面的一口水缸里找到的,警察推測可能是田夢夢在跟我們玩的時候,不小心掉進(jìn)水缸里淹死的。
那個時候我年紀(jì)太小,害怕了一陣,也就慢慢忘了?,F(xiàn)在聽尚晴提起來,當(dāng)時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頓時又竄了上來。
“你怎么突然提到她了?。俊蔽覇柹星?。
“張曉軍跟星宇,全是被田夢夢帶走了!”尚晴的聲音在電話里突然就格外咬牙切齒了起來,“星宇出事以前,看見過田夢夢!”
我控制不住,狠狠地打了個寒噤,“你說什么?”
尚晴哭著說,“是真的,你是在S大吧?我已經(jīng)到你們學(xué)校這了,咱倆見面再說吧,我好像……也活不長了?!?/p>
尚晴的話讓我心里一個勁的哆嗦,我抓起外套就下去了。
到了快餐店里,尚晴一坐下來,眼淚也跟著刷地下來了,我趕緊遞紙巾給她,哭了一會兒,她才冷靜下來。
“星宇的死不是意外。”尚晴眼圈都腫了,“他從出事前一個月,就跟我說他看見田夢夢了,從那開始他就不對勁了?!?/p>
尚晴跟我說,從那以后,孫星宇的靜態(tài)狀態(tài)就很不好,總跟她說什么,田夢夢要來找他了。只要尚晴不相信,孫星宇就格外煩躁。
而且,不光是煩躁,從那開始,孫星宇的舉動也開始變得怪里怪氣的了,經(jīng)常不管是在什么地點什么場合,時不時就會突然把自己藏起來,桌子下面,電線桿后面……
“有一回,他甚至一頭鉆到別人家車?yán)锪?。我問他到底怎么了,他就說什么田夢夢在找他,他不能讓它找到他?!?/p>
尚晴哽咽著說,“那個時候我不相信,還以為他精神上有什么問題?!?/p>
再到后來,孫星宇連上課也不去了,在寢室弄來了那種幾層的厚重簾子,把自己的床鋪圍的跟碉堡似的密不透風(fēng),天天嘴里嘟噥著,絕對不能讓田夢夢找到他。
“誰都覺得他是瘋了,學(xué)校也沒轍,就隨便他怎么躲著,但是在出事前一天,他突然來找我了?!?/p>
一說到這地方,尚晴的眼淚就怎么都止不住的,“他打扮的干干凈凈的,我還以為他好了,誰知道他跟我說,他說自己藏不下去了,田夢夢要找他就來找吧?!?/p>
孫星宇剛說完這話的第二天,他就出事了,在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會有人發(fā)生意外,死亡對于人來說,很殘酷,但絕不陌生。
有人發(fā)生意外,一點也不稀奇,可是孫星宇發(fā)生的這個意外,實在是太蹊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