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妾》第三十二章 逆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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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逆游

發(fā)布時間:2016-06-30 18:32:00      字數(shù):3209字

“他現(xiàn)在就是條在黃泉里逆游的魚,不想被他拖進地獄的話,就別再見他?!兵F摩沉默了一會兒,冷冷的說。

“在黃泉里逆游的魚?”我琢磨著鳩摩的這個比喻,回想到深深冰冷的臉,纏著繃帶,帶著腐味的手,還有他那么怕陽光,感覺心里被塞進了一塊冰,整個胸腔都郁結著。

“他到底怎么了?為什么會這樣?!蔽覇査?。

他輕描淡寫的回答道:“你是傻子嗎?你看不出來,他已經死了嗎?從他召喚沮渠安周對付我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死了。”

“你騙我,我?guī)煹苊髅骰畹暮煤玫?,剛才還在為我慶生,他怎么可能死?!他是種了尸毒吧?沒關系的,我昨天也中了小雪的尸毒,但是……”

鳩摩一躍跳到我面前,他兇巴巴的瞪著我,一腳把我面前的蛋糕和花踹開,沖我嚷道:

“沒什么但是!他落在沮渠安周手里就沒有但是!他現(xiàn)在一定很迷茫,認為自己是個怪物,他的身體明明已經死了,沒有心跳,沒有呼吸,但他為什么還活著。”

“是你把他變成了這樣!你這個禽獸,你這個妖怪!”我悲從中來,哭天搶地的捶他,蹬他,像個瘋丫頭似的撒潑打滾,抒發(fā)著心里的憤恨,其實我心里明白,把云深深害成這樣的人,不是他,是我。

我死命的作,我要把鳩摩惹的忍無可忍,我就是要他打我,罵我,最好狠狠的扇我巴掌,最好把我的內疚打成碎片,隨風飄遠。

但他沒有,他任我撒潑打野,任我哭,任我捶,等我累,他的眼神里甚至沒有討厭,沒有絲毫的不耐煩,我只從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無盡的悲愴,也許他也和我一樣,享受著這種懲罰吧。

他又何嘗不為沒有救回法圖娜而心懷內疚呢?

“你哭吧,就算你把眼淚哭干,你師弟也不會再回到你的身邊。因為他現(xiàn)在不過是一具殼,一具沮渠安周并不滿意的軀殼!”鳩摩冷冷的看著我撒潑,見我逐漸力竭,又在我心里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彈。

“你說什么?我不許你這么說他,我不許你騙我!”我一下把他推開,他倒退了一步,兩只碧藍的眼珠依舊不依不饒的直視著我。

“是你自己在騙你自己!我太了解沮渠安周,他不會讓那小子活太久,畢竟凡人的身軀,對他而言,太過弱小,而且他的身體已經開始腐爛,這種腐爛只能控制,無法逆轉。”

他冷哼一聲,轉身望向東南方,天際那條紫線垂下來的地方,對我道:

“如果我沒猜錯,萬歲吳僵出世之時,就是你替你師弟收尸之日!”

萬歲吳僵出世之時,就是我替云深深收尸之日?!萬歲吳僵和云深深到底什么關系?云深深為什么會在這里?難道……

不是云深深要來這里,而是沮渠安周!既然沮渠安周能借云深深的身體復活,那么當他嫌棄這具身體的時候,也能棄如敝屣,然后借更強勁的身體來還魂!

最好的選擇,便是萬歲吳僵的身體!

想到這一層,我背后的冷汗刷刷的往外冐,那云深深呢?云深深會怎么樣?

“一千年來他一直在找機會借尸還魂,并且成功過三次?!兵F摩嘆了口氣沉默了許久,突然對我說:

“第一次很快被我封印了回去,第二次他借尸還魂后,已經強大了很多,我沒成功封印他,他逃走后,換了一具軀殼,想借陰兵重掌山河,不過沒成功,又被我封印了起來。第三次,也就是這次?!?/p>鳩摩說那天在哈拉和卓,云深深把沮渠安周放出來后,沮渠安周的力量就已經強大到能直接把他拉回六道輪回,不過幸好,云深深這具肉身太弱小,他們打了很久,誰也沒把誰封印。

這個時候,獄吏來了,獄吏要把我拖回地獄,云深深見我有危險,重新奪回自己身體的控制權,并把一只眼珠給了我,而鳩摩因為被拖回了六道輪回,已經不是獄吏的對手,最后他把妖丹給了我,讓我成為半人半妖,從人道除名,這樣,我雖然不用死,但也回不了六道了。

那以后,他筋疲力盡,他不知道云深深是什么時候走的,他只知道,現(xiàn)在他沒把握封印沮渠安周,沮渠安周也沒把握封印他。

這些事,三個月來我問了他很多遍,但他一直沒有告訴我,直到今天,才對我說。

“你師弟現(xiàn)在之所以還活著,只是因為他是沮渠安周的殼,但很快,他對沮渠安周來說,就沒有利用價值了。”

鳩摩神情變得無比凝重,復又望向東南方,天際那條紫線垂下來的地方。

“萬歲吳僵,如果沮渠安周得到這具身體,神仙也難再封印他。”鳩摩的眼睛瞇成一條線。

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鳩摩的話,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么云深深到底面臨的是怎樣的絕境呢?一旦沮渠安周得到萬歲吳僵的身體,云深深會馬上死嗎?

“有沒有什么辦法能救我?guī)煹??”我咬著嘴唇,極不情愿的求鳩摩。

“沒辦法,他死定了?!彼淠恼f。

“不會的,一定有辦法的,你是千年狐王,法力無邊,一定有辦法救我?guī)煹?,只要你能救他,你讓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匍匐在他的腳邊,放下一切自尊和倔強,祈求他。

“你越是求我,我就越不救他?!兵F摩把腳一抽,拽拽的轉過身。

我聽了這話,心里仿佛照進一絲曙光,急切的問道:“你能救他對不對,我就知道,你一定有能力救他的,你那么神通廣大。”

他回頭看向我,嘴角一歪,露出不置可否的笑容,道:“把眼淚了,最討厭女人成天唱哀歌似得哭哭啼啼,晦氣。”

我立馬聽話的把臉頰上的淚痕擦去。

“笑”,他得寸進尺道。

我強擠出一絲笑容,但他依舊不滿意,說我笑的像哭,非讓我笑出聲音來。

“哈哈哈”我不打算在這個時候忤逆他,只得佯裝笑了幾聲。

“笑喪呢?不會笑我走了?!彼f著就跳下了天臺。

我急忙也跟著跳下去,忽略了這門庭半人高的高度,落地的時候膝蓋和腳尖華麗麗的同時著地,讓我痛不欲生。

而鳩摩這廝仿佛沒看見我痛的齜牙咧嘴,絲毫不憐香惜玉的轉頭就走,兩手插著口袋往樓下走去。

我無奈瘸著腿追上去,討好的問他:“狐大仙,那……你打算怎么救我?guī)煹馨???/p>“見機行事唄。萬歲吳僵也不是什么善茬,沮渠安周選它做肉身是兵行險招。而且不管怎么樣,他也不敢現(xiàn)在貿然下地,地下是吳僵的域,下去即便是我,也是必死無疑,不論要消滅還是要附身,最好的時機,是在他剛出世的時候。”

鳩摩說著把一張紙條遞給我,對我說,他要一些東西,對付萬歲吳僵用的,讓我?guī)退麥蕚洹?/p>我攤開紙,只第一樣就看傻了。

紙上第一樣赫然寫了兩個字:“火藥”。鳩摩說吳僵的身體一般的刀劍是傷不了的,對付它只有用火藥。火藥價格倒不會很貴,但問題是哪有的買?

我再看下去,第二樣是巴林雞血石做的石錐,要六尺長的八根!看到這一條我當場就有把這張紙撕了的沖動,他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不知道現(xiàn)在雞血石都漲到金子價錢了,六尺長八根,天知道要多少錢!

幸好還有下文:或者百年桃木的桃木心做的桃木樁八根。然而我活到這個年紀還未見過超過30年樹齡的桃樹。

這時我太陽穴上的青筋已凸起,我倒想看看他有多為難我。

第三樣雄黃粉,這到還好,第四樣面罩,大概是口罩的意思吧,也沒問題,第五樣:三十年陳的黑驢蹄子一只!

我兩眼一黑,差點昏死過去,三十年前哪來的黑驢蹄子啊!誰家敢放這東西,不怕抄家呢?

“不管用什么方法,這幾樣東西要配齊,少一樣,就等著給你師弟收尸?!?/p>“這也太難了點吧,人家一個弱質女流,哪里去弄這些東西?!”我撓著頭,一臉為難。

鳩摩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我,賊笑一聲說:“病房里不還躺著個王子凱嗎?把這張紙給他不就成了?!?/p>我一拍大腿,對啊,我不是剛釣了個凱子王嗎?我怎么把他給忘了!湊齊這些東西對我來說難如登天,但對他而言,不過是數(shù)字加減法罷了,以他的財力,除了天上的月亮摘不下來,哪有買不到的東西?不就是錢嗎。

然而,這是我一廂情愿的想法,我把有錢人,想的太簡單了。

回醫(yī)院的路上,我就感覺有問題,總感覺醫(yī)院頂樓的色調有些冷,仿佛被一層透明的玻璃罩子罩住了似的,也許是得了云深深的眼睛之后,看多了鬼怪,對異象特別敏感了。

察覺到異象后,我站住了腳步,召出赤眼再看向住院樓的頂部,頓時整個人都愣住了,只見住院樓的上空,盤旋著一股濃重的黑色煞氣,那些煞氣時而成鏈條狀,時而組成屏障,密密麻麻像煙,像霧,像鬼魂繚繞,讓我驚詫不止。

“哪來那么重的煞氣?!”我看向鳩摩,他顯然先于我看到了這層煞氣,不覺加快了腳步。

走進醫(yī)院大門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門里門外都站了一些穿黑西裝,黑夾克的人,他們都一直耳朵塞著耳塞,游離在人群里,沒有特定的方向,眼神在人流中穿梭,注意著進出醫(yī)院的每一個人。

這些人不肖說,絕對都是保鏢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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