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話,六哥說的是二十萬!你這不開眼的蠢驢,還不快謝謝六哥?”癩頭疤掀了張小狗后腦勺一掌,說:“二十萬!你他媽得殺多少頭豬啊?叫你殺個人怎么地!”“二……二十萬呀?!”張小狗一臉震驚的看著麻子阿六,麻子阿六信心滿滿的說:“不足二十萬的,我補足你二十萬,怎么樣!”二十萬,張小狗心里琢磨著,二十萬能給自己的婆娘做那個什么小葉體摘除的手術(shù)了,她的病會好轉(zhuǎn),說不定以后還可以給自己生個胖兒子!他看向那個小孩,小孩可能真是又聾又啞,聽他們?nèi)松套h著要殺他,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就傻呆呆的趴在盜洞口子上,也看不清臉上什么表情。張小狗雖然同情這小孩,但又尋思,這小孩又聾又啞又瞎,活下去也是遭罪,犧牲他一個,能挽救自己的家庭,也算是值得的,再說害死他的也不是自己,是他的親生爹娘!大不了以后清明的時候多燒些紙錢給他,讓他在下面過的比上面舒服。想著,張小狗看著那小孩的目光變得堅定而兇狠,咬了咬牙,對麻子阿六說:“行,六爺,我聽你的!”麻子阿六贊許的點點頭,拿來繩索在地樁上打了個雙八字靠,用力拽緊,對他癩頭疤道:“我先下去把盜洞打通,一會兒我抖抖繩子,你和狗子就帶小撮佬下來。”癩頭疤點點頭說:“六哥寬心。”麻子阿六拿把和合鍬扔盜洞里,背上再背了個旋風(fēng)鏟,嘴里銜上手電,然后自己順著繩索滑了下去,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經(jīng)下到底,盜洞底部向起了鏟泥的聲音。癩頭疤和張小狗一邊抽煙一邊等,張小狗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那小孩,他問癩頭疤這小孩什么來歷,癩頭疤支支吾吾的說是從老鄉(xiāng)手里買來的。說的時候眼神閃爍,似乎不像是實話。“你看他眼睛,他是個重童子,災(zāi)星下凡,前年克死我婆娘、今年克死我親娘,媽的,他再不死,老子都要被他克死!”癩頭疤陰冷的瞪了那小孩一眼,兇巴巴的說:“就是個索命鬼,老天爺派他來收我!”癩頭疤呢喃的說著,聲音有些含糊,后面的話張小狗都沒聽清,他只是注意到那小孩低著頭,偷偷摸眼淚,好像聽得見癩頭疤說話,知道了自己的處境。他拍拍癩頭疤,問那孩子是真又聾又啞還是裝的?癩頭疤看了那孩子一眼,沒說話。張小狗總覺得這孩子可憐,問他盜墓為什么一定要殺個孩子?癩頭疤搖搖頭說自己也不太清楚。遲疑了一下,又說:“六哥說了,這個墓不一般,進去以后,要血祭,殺個小孩,才出的來。也不知道是什么避諱?!睆埿」仿犃?,若有所悟的點點頭。二人在洞口等了約莫半個小時的時間,癩頭疤有些不耐煩起來,說怎么還沒挖穿?張小狗也等的心焦,就說下去幫忙,換把手挖一鏟子也好。癩頭疤先下地,順著繩子滑到半途,那小孩也順著繩子往下爬,小孩力氣小,沒爬幾下繩子就脫手,整個人摔了下來,張小狗正在往洞口翻,看見小孩摔下去,只得“哎呀”一聲驚叫。癩頭疤見小孩往下掉,條件反射的伸開雙手把小孩接住,然后抱著他往下掉,虧得盜洞在死人墻底上面轉(zhuǎn)了個彎,沒幾米就觸了底,要不然非把他摔殘了不可。張小狗在洞口急切的問:“云哥,怎么樣?沒摔著吧?”癩頭疤罵咧咧的回了句:“你他媽不長腦子啊?不會用繩子把他放下來?這么小一個孩子他自己怎么爬的下來嗎?”張小狗連聲說對不起,趕忙滑了下來??吹桨]頭疤抱著小孩摔在了麻子阿六剛挖出的爛泥堆上,看起來不像有大礙的樣子,才松了口氣,埋怨道:“都要宰了,你還要救他干什么?斷個胳膊少個腿又不打緊,這么點高低,又摔不死?!?/p>癩頭疤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罵道:“少他媽廢話。”他把那小孩托起來,小孩似乎嚇傻了,一個勁地哭,哭的很大聲。“他不是啞巴呀?!睆埿」穯柫司?,癩頭疤不耐煩的吼道:“要你他媽多管閑事,我說他是啞巴,他就是啞巴!”然后劈臉給了那小孩一巴掌,吼道:“再哭!再哭老子現(xiàn)在就弄死你!”那小孩癟著嘴,強忍著眼淚,無助的看著癩頭疤,伸開一雙細(xì)小的胳膊,哽咽的說:“阿爸,抱我一下再弄死我,抱我一下再弄死我?!?/p>
張小狗聽到那小孩叫癩頭疤阿爸,愣了一下,但也不敢再問,癩頭疤又打了那個小孩一巴掌,罵了些不堪入耳的話,不去抱他,卻把他往盜洞深處推,之后自己也一股腦兒鉆了進去。張小狗正要跟進去,突然感覺扶著洞壁的手背上黏糊糊的好像有什么蟲子在爬,用手電筒一照,發(fā)現(xiàn)是一條特大號的蚯蚓攀附在他手背上,正要往他袖子里鉆。張小狗把蚯蚓甩掉,無意間瞥了一眼剛才手扶著的那個洞壁,卻看見整面墻壁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一個個的小孔,粗細(xì)不勻,形狀不一,有的有手指粗,有的只有針尖那么點大,星羅棋布,密密麻麻的布滿整一道洞壁,更惡心的是這些小孔里不斷的往外爬著蚯蚓,甚至有些孔里兩條、三條的擠出來,這些蚯蚓在洞壁上遨游、翻滾,自得其樂。看到如此密集的蚯蚓孔,還有成群結(jié)隊、成千上萬的蚯蚓在他周圍,腳下翻滾,張小狗一瞬間惡心到須發(fā)皆張。這時,癩頭疤怒氣沖沖的聲音從盜洞里傳了出來:“狗子,你他媽在磨蹭什么呢!還不進來!”張小狗哦了一聲,回道:“云哥,有好多曲蟮啊?!?/p>“曲蟮有什么打緊,泥里當(dāng)然有,你還怕這些魚食吃了你啊?”張小狗盡管感覺一塊地里有那么多曲蟮著實詭異了一些,但想了想那二十萬,咬咬牙,一跺腳跟了進去,他一面往里爬,一面看著四周洞壁上不斷的鉆出的蚯蚓,這些蚯蚓比一般的要粗的多,也長的多,顏色是血紅的,紅的也比一般的鮮艷,它們扭曲著,糾纏著往張小狗身上鉆。開始的時候張小狗還去顧著把身上的蚯蚓撣掉,后來越來越多,索性就懶得去撣,只盼望著快點爬完這盜洞。頭上不斷有蚯蚓往下掉,衣服里面也有不少鉆進去了,張小狗只覺得身上奇癢無比,憋了一口氣,火速的往前爬,正在他爬的時候,突然感覺眼睛一陣劇痛,一條從洞壁上掉在他臉上的蚯蚓順著他眼瞼往他眼睛里鉆!張小狗痛的嗷嗷叫閉上眼睛也無濟,蚯蚓反而鉆的更快了,他手忙腳亂的用手去捉那條蚯蚓,往外拉的時候,感覺眼睛被火燒一樣痛,而更多的蚯蚓從四面八方往他頭上游來,他感覺耳朵里,鼻子里,都有蚯蚓鉆進去了!他的眼睛痛的根本睜不開,他用力一拉,不想那條鉆進他眼睛里的蚯蚓被他齊腰拉斷,眼睛里那半截,‘吱溜’一下整個鉆進了他眼眶里。他痛的哇哇大喊,用手一摸眼眶,一掌黏糊糊的液體,這只眼睛是要廢了的節(jié)奏。似乎是為了和他的喊叫聲相呼應(yīng),他這頭剛痛得嗷嗷大叫,盜洞里頭也響起了一個如泣如訴的喊聲,這個聲音只重復(fù)著一個字:癢!“癢~癢~癢……”剛開始的時候這個聲音還只是幽然陰森,一會兒功夫,這個聲音就變得凄厲起來,聲調(diào)頓時抬高了八度:‘癢!我好癢!癢啊~癢!’比殺豬時的豬叫還要凄厲還要絕望,讓人聽得毛骨悚然。張小狗聽這聲音像是麻子阿六的,知道里面的情況一定比他現(xiàn)在的處境更兇險,但想著那二十萬,仍不死心,擄掉臉上的蚯蚓,沖里面喊:“云哥,里面怎么了?”癩頭疤好像沒聽到他的話,沒回應(yīng)他,更奇怪的是他這么一喊,連麻子阿六喊癢的聲音也停了,整個洞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靜?!皨尩?!有錢賺也要有命花才行!”張小狗想著,咽了口唾沫開始往后退,因為盜洞太窄幾乎就容得一個人過,他被卡著連頭都調(diào)不了,只能倒著一點點往后退,洞里的蚯蚓越來越多,在他身上到處游走,見洞就鉆,特別是下身仙人洞,顧不及防守,只得任由蚯蚓們來去自如。張小狗一只眼睛已經(jīng)看不見,另一只眼也不敢睜開,他只顧著往后爬,全力以赴。忽然,他感覺臉頰一陣劇痛,好像剛才鉆進他眼睛里面,被他扯斷的蚯蚓又活了過來,開始在他臉頰的肉層里鉆游,那陣劇痛過后,緊接著是一種說不出的癢,癢到骨子里,好像被上千只蚊子輪番叮咬般的癢。張小狗不得不停下來,不停的撓,他摸到自己臉皮下有什么東西在游走,心里明白是剛才那半條蚯蚓,也知道現(xiàn)在不能停下,立馬爬出去才是上策。但他實在控制不了自己,受不了那種幾乎令他休克的癢,他幾乎是用指甲把自己臉上的肉扣爛了,才抓住那條蚯蚓,把他從血肉模糊的臉上扯了出來。“啊~”他痛的大叫一聲,這次卻有了回音,是癩頭疤的聲音:“快退!往后退!退、退、退、退、退!”癩頭疤一連用了5個退字,這種急切程度的祈使句,含義只有一個,就是前方有危險!非常非常非常的危險!而這個聲音,離張小狗并不遠(yuǎn),最多5米的距離,也就是說,真正的危險離他也只有5米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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