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老四,我不能送你了……”我一邊走,一邊對馬老四說。“小姐,既然是緊急的事,我就不走了,給您送完信我再回去?!辈坏任艺f完,馬老四便焦急地打斷了我的話。“我們的盟約……”我不由得停了腳步,沒有盟約,他就沒有理由再為我做事了。“小姐,現(xiàn)在還說那盟約干什么?要不是你把我從那漆黑不見天日的壇子里救出來,我又如何還有今天?就這份恩情,即便沒有盟約,我也愿為小姐做事?!瘪R老四有些不高興。“……”聽他這樣一說,我連說聲謝謝都覺得太輕。馬老四一直都很善良,當初被自己那通奸的妻子溺死在大缸里,那魂也被那惡毒的妻子鎖在了里面,等我把他救出來的時候,本以為他會報仇,卻沒想到他卻說:“事情都已經(jīng)發(fā)生了,我也不想他們落的和我一樣的下場。既然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就和他們不在同一個世界了,他們怎么樣,我也不想去管了?!?/p>他的那番話我現(xiàn)在還記得,過了這么些年,他還是一樣沒變。只是我,倒在他面前生疏了。坐到案前,我給家里寫了這樣一封短信:“父親、母親在上:孩兒不孝,不辭而別,讓雙親……”寫到這里,我凝神一想,將手中的書信仍在一旁,又重新拿了一張信紙寫道:“致阿大人、阿夫人:聽聞貴府小姐入宮,深得皇上厚愛,可喜可賀。但有一事,需得提醒二位,貴府小姐生性順從,不喜爭斗,如今獨入深宮,二位需得時常問之,以慰其孤苦伶仃之感。另,若城中黃道士上府賣道,要賣道符,切不可信之,亦不可為之?!?/p>我在書信末尾署名一個“寶”字,便折起來讓馬老四帶去。“小姐,為何……”馬老四接過信,一臉疑惑。他方才一直在旁邊看著我寫信,雖不認得幾個字,卻認得我名字??晌疫@署名,分明不是自己的名字,也難怪他覺得奇怪。“你不知,小玉是以我的身份入宮的,若是有人意圖不軌,拿了這信做把柄,阿府就危急了。我的乳名是寶兒,父親和母親看了這封信,也會知道是我的?!蔽医忉尅?/p>“呀!我也聽白大娘說過,小玉是以小姐的身份被召見的,爾后才入宮成了妃子。這要如何是好?萬一被發(fā)現(xiàn),這這這……”馬老四這才知道我真正的擔心,一著急就在原地打轉了。“唉!這本是我的不對。我當初只要她不要逆了自己的意,沒想到她卻答應了,不知她到底是對皇上動了情,還是因為那軟弱的性子……”事到如今,也只能嘆息。“可如今她已經(jīng)入宮,這要如何是好???”馬老四急得額頭都冒了汗。“好!好!好!我馬上就去!馬上就去!”我貼耳囑咐了馬老四幾句,他一聽,便樂呵呵地出了屋了。“你跟他說了什么呢?這樣一個沒眼見力的小鬼,你可別耍了他?!币恢痹谕ピ豪侠蠈崒嵉卮糁亩嗲橹饕婑R老四走了,也抬腳進屋了,不過,他還記著剛才馬老四的話呢!“上次在欲仙樓的時候……”我笑著說,還沒說完,就被多情主打斷了。“你可別再提上妓院的事啦,我已經(jīng)說過了,你這兒不劃算?!倍嗲橹餍ξ卣f。“你是否記得當時紫鵑曾說絕情主為幫她報仇,幫她去掉了負心漢柳如水貼的道符?”我笑著說。“這事不用記也知道……紫鵑說的話可是半點不虛?!倍嗲橹魍犷^一想,嘴中喃喃自語,忽地又補上一句,倒怕我不信似的。“既如此,你也可以去掉這道符了?”我挑起眉毛不懷好意地盯著他,我想讓他幫我去那宮中去掉黃道士的符,好讓白大娘進宮暗中照料小玉。“誒!這事……我可做不到,只有絕情才能做到?!倍嗲橹饕宦牐瑓s倒退了幾步,嘴上剛要說出什么,眼珠子一轉,卻又說出這樣的話來。“我們打個賭吧!”他分明是在騙我,我也不戳破,只變著法的想讓他上鉤。“誒!”但是,話剛落音,多情主竟毫無征兆地飛身就躥了出去。“這次我就不陪你玩了……你別擔心……我這就去給你搬救兵……”只聽得他的聲音在窗外上空響起。
“……”沒有法力,又追他不上,想要叫他回來,但又明白他不會聽從,就沒有再喊出來。但是,一想到多情主會跟絕情主開口說我要找絕情主幫忙……心里就一抽一抽的難受得緊……管閑事的人要是在不太明白事情具體的情況下心腸太熱,是容易讓人不知所措的……“……”坐立不安,我只能又起身往林中走去,心里一會兒想著絕情主的事,一會兒想著小玉的事,又一會兒想那阿府中的父親和母親……但想來想去,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總而言之,腦子里是亂糟糟的,心里面是螞蟻窩似的……要是天下全都是快樂的事就好了,每天都能自由自在,瀟瀟灑灑,開開心心地活著該有多好……但那是不可能的……人要是一旦惹上麻煩事,麻煩事就會像糖葫蘆串似的,一個串一個的串了來往你嘴里塞……“這濃濃的鬼氣……”正走時,忽見前方一個青衣長發(fā)的女人正背對著我坐在前方的一棵樹下,她不可能沒聽見我的腳步聲,可是她卻一動也沒動。“姑娘?”我停下了腳步,試探著叫了一聲。這片區(qū)域在眾鬼之中是出了名的……可既然她不躲,也不逃,便說明她是有備而來了,但她身上又沒有殺氣,我還不能確定她是敵是友。“……”我想讓她給點反應,好做判斷,但她即便聽著了我的聲音,仍然一動也不動,嘴里也一聲不吭,若不是她那一身的鬼氣,我倒有些懷疑是自己看錯了。“我只聽說,在這里是鬼都要繞著走的,還沒見過敢攔我去路的。”既然她不回答,我也沒必要跟她兜圈子了。“哼哼哼……”女鬼的身子終于松動,嘴上發(fā)出細細的、陰慘慘的笑聲,笑了過后卻還是不說話。“你既然不怕我,說明你有些本事了?還是,只是有些膽量?”聽這聲音就覺她不是來跟我交朋友的,既然是敵人,那就沒什么好說的了。我并攏,隨時準備迎接戰(zhàn)斗。“……”話音剛落,那女鬼的頭便一點一點地向后轉了過來。她的身子沒動,整張臉卻正對著我了。但可怕的不是她這個能轉一百八十度的頭,而是她的臉。她的那張臉血肉模糊,隔幾米遠都能看見一片密密麻麻的蛆蟲在那血肉里鉆來鉆去,我都能聽見那蟲子“嘩嘩”爬動的聲音……她面上的一些蛆蟲被另一些擠落,不斷地往下墜去,打在地上發(fā)出“啪啪啪”的聲音……她的五官已模糊成一片,她的眼珠子和那兩排齊整的牙齒隨著蛆蟲的蠕動而蠕動著……“嘔……”一股酸水上涌,我忍不住要吐。“哼哼!”那女鬼見我這樣,顯然十分滿意,面上發(fā)出一聲輕笑,無數(shù)只蛆蟲又從她臉上掉落,發(fā)出一陣“啪啪啪……”的聲音。“你別過來!”她抬腳就向我走來,每走一步,那蛆蟲就落了一堆,她走了一路,那蛆蟲也就撒了一路……我很難想象自己碰到那蟲子的感受,便不自覺地往后退了一步。“……”女鬼卻不停下,只不急不慢地,一步一步地向我逼來。那兩只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我,里面滿是挑釁的得意。“變回來吧,嚇不了我的。”我竭力不去想那蠕動的蛆蟲,轉而迎著她的目光露出一張笑臉。“你不怕?”女鬼頓住,眼睛里的得意消失了,目光也黯淡了下去。“呵呵……你這么怕我,我又為什么要怕你呢?”她這么在意我的反應,又這般禁不住我的打擊,倒讓我輕松了許多。況且,我本不是怕她,只是覺得惡心而已。“我怕你?”女鬼臉上微微一動,又將無數(shù)只蛆蟲抖落在地。“你要是不怕我,為何又要故意裝出這樣一幅惡心人的副模樣來?你要是真有本事,只需直接動手就可將我拿下,又何必要動這種心思?”我說,到現(xiàn)在,除了她剛才的惡作劇,身上還沒有出現(xiàn)殺氣。“你果然厲害。”聽了我的話,那女鬼忽地換了剛才那副惡心的面孔,變出了一個眉清目秀的臉來。變了臉的女鬼咧著嘴看著我,眼睛一眨一眨的,露出十分天真的模樣。她這樣子,倒有點像小玉。只因這一點點的像,我又將那警惕她的心給拋開了些,但細細打量她的眼睛,又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似的。再通身打量她,也才十歲出頭的模樣。“聽說你一眼就識破了阿紫?!闭蛄块g,那女鬼開口說了話。她的聲音稚氣未脫,難怪她剛才一直不出聲,原來是只能變臉不能變聲。“你家主子高抬我了!回去告訴你家主子,不在場的話不要隨便說,說了會給別人帶來麻煩的?!蔽逸p笑一聲,既然她提到了阿紫,那既說明她跟冷無缺有點關系了,也很可能,她又是那冷無缺派來的人了。“你怎么知道他不在場?”那女鬼倒愣了,但也不明說,兩只眼珠子滴溜溜地轉著,分明是動了鬼主意。“你還想知道我知道什么呀?讓你走你知不知道???”我說完,就要往前走。“那你知道我是冷無缺派來的了?”那女鬼“嗖”的一下?lián)踝×宋业娜ヂ?,兩眼直勾勾地盯著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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