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鬼王和冷無缺不會不知道就憑阿紫的本事是對付不了我的。他們這么做,只是想再次提醒我父王不再的痛苦,也讓我再次體驗至親死去的痛苦?!苯^情主面上不動聲色,口氣卻十分冰冷。沒有血緣關(guān)系,沒有共同度過的太多歲月,絕情主內(nèi)心里竟真的把這紫鵑當(dāng)做親人來看待。他的感情簡單而純粹,純粹得讓人心中一震,也會讓紫鵑更加悔恨。果然,聽到這話的紫鵑哭得更厲害了。身子一抽一抽的,淚水像瀑布一樣打落在地,將那地暈出了濕漉漉的一圈。“你就別哭了!絕情都已經(jīng)放你走了,你就快走吧!”聽到更加厲害的哭聲,多情主變得不耐煩起來。紫鵑聽了,止住了哭聲,有氣無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以為她要離去,卻冷不丁見她張牙舞爪地就要向我撲來!我和她距離太近,來不及躲閃。正驚訝間,卻見一道寒氣刺過,絕情主出手刺穿了她。“噗!”紫鵑的嘴里吐出一口青血來,低頭看看被刺穿的身子,又回頭看看絕情主,臉上竟露出了微笑,轉(zhuǎn)而便倒下了。“……”我怔住了。她的那抹笑……看起來那么甜蜜,又那么溫暖……有點像太陽的光芒……原來,她一直絮絮叨叨地回顧自己的一生,是永無生命的懷念,是彌留之際的懺悔……“誒!可惜了她當(dāng)初一片赤字之心……”多情主看著已經(jīng)氣絕的紫鵑,眼睛里裝滿了遺憾。“可惜?她既然變了,就知道應(yīng)該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無情主冷笑一聲,站起了身。“……”絕情主沒有說話,臉上是沉重,是悲哀,也是痛苦。他只呆呆地望著躺在地上的紫鵑,雙眼發(fā)紅。這雙發(fā)紅的眼睛,是在忍受想要奔涌而出的淚水。“把她埋了吧!”我對絕情主說,不知道為什么,看到他這樣,我竟有些在意。“埋了?那是你們?nèi)碎g的麻煩事。在冥界,鬼死后過不了多久,就會化成一股氣,在這里消失了?!睙o情主說。正說著,紫鵑的身體漸漸變薄,慢慢消失,真的像無情主說得那樣,變成了空氣。“走吧!再在這里呆下去,說不定還會惹上什么麻煩?!睙o情主說著,提腳便向外走去。多情主聽了,也提腳跟了上去。“走吧!”我本也跟著多情主轉(zhuǎn)身離去,但見絕情主依然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忍不住收住了腳,對他說道。絕情主像是沒聽到似的,仍然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看著紫鵑消失前躺過的地面。“她很勇敢……她這樣做不是為了讓你難過……她只是……不想再受他們的擺布……她想死在你的手里,讓你解脫了她……”我不太會安慰人,身邊呆得最長的人是多情主,他幾乎沒什么難過的事,也就很少需要安慰。但這絕情主總是滿腹心事,又用情至深,若是沒人安慰,他的心事難以排遣。雖說是安慰,但我說得也是實話。絕情主聽了我斷斷續(xù)續(xù)的安慰,眼神里漸漸有了閃動,也終于慢慢移開了緊盯在地面的視線,轉(zhuǎn)而對我露出一雙發(fā)紅的眼睛。這雙眼睛,看起來那么悲傷,和以往的絕情主那么不搭調(diào)。我心中一顫,急忙沖他點了點頭,轉(zhuǎn)身便去追多情主和無情主了。不一會兒,絕情主也跟了上來。“這是多情以前去你那兒玩的時候帶回來的。”回到無情谷,無情主不知從哪端出來了一堆人間的食物。我還未開口,他就對我說。“都是我最愛吃的!幸而當(dāng)初沒制止你做賊!”我驚喜萬分地說,能在這種鬼地方見到熟悉的東西,又是最愛吃的東西,那種心情,簡直好的不能再好了。“切!你能阻止的了我嗎?”多情主在旁邊齜牙咧嘴地笑著說。“我不客氣了哦!”自從昨夜來到這冥界,我已經(jīng)有大半天沒吃東西了,見到這些好吃的,忍不住狼吞虎咽,形象似乎有點讓他們吃驚,但形象對我而言又有什么用呢?我也不顧他們的眼神,吃飽了,喝足了,向無情主要了一間屋子,倒頭就睡了。醒來時,卻發(fā)現(xiàn)絕情主正坐在床頭,一雙眼睛正緊緊地盯著我。“怎么了?”我一邊問,一邊要從床上下來。絕情主卻一把將我按回床上,也不說話,只緊緊地盯著我。“到底要干嘛!”我冷不丁被他這么一推,又覺得他霸道蠻橫了起來,登時就火大了。“你也只有在睡著了以后才像個女人?!甭犖疫@語氣,絕情主急忙收回了視線,往后退去,臉上又變得冷冷地。他也說完就走了出去。我下床,往自己身上左看右看,心里納悶:“哪里不像個女人?全身上下都是個女人吶!”正想間,門口傳來了多情主的聲音:“阿古喵,你醒了沒有?”我急忙翻身上床,假裝依然睡著。“怎么還沒醒……那絕情怎么出去了?”多情主的腳步聲從門口傳了進(jìn)來,一直走到床邊,只聽他嘴里喃喃自語。
我猛地睜開眼睛,正撞見多情主的眼睛。他沒嚇著,我卻差點被他的近距離凝視給嚇著了。“呀!幸好我沒有膽,不然可被你嚇破了?!彪m如此,可多情主仍裝得一副被嚇著的樣子,捂住自己的胸口,一臉夸張地說。“偷看我睡覺啊!”被他一逗,我忍不住笑了出來。“你有什么可看的嗎?”這就是多情主的回答。我聳聳肩,往門口走去:“找我干嘛?”“找你玩??!我?guī)闳€好地方?!倍嗲橹髡f著就拉著我往外走。“不會又是青樓吧?”我心中狐疑,急忙剎住了腳。從認(rèn)識多情主到現(xiàn)在,他除了玩這一種愛好,還沒見過第二種。“你想去青樓?。亢冒?!我剛剛帶你去的是女人堆,這次滿足你,帶你去男人堆怎么樣?”多情主一臉嬉皮笑臉地說。“絕情主和無情主那兩位主子呢?”我說。“他們?你不會對他們感興趣吧?”多情主不懷好意地說。“他們怎么不管管你?”我笑著,提腳就往門外走。“你不知道啊,他們在練功。而且,這功只能他們兩個在一起練,別人不能去打擾的?!倍嗲橹饕詾槲乙フ宜麄?,竟堵在了門口。“什么功夫非得他們兩個練?又不能見人的?”我疑惑。“你就別問那么多了,跟我走吧!”多情主說著,攔腰就將我抱起。“又要去哪兒?”我的話音未落,人已被他帶上了空。只聽耳畔風(fēng)聲急急,不一會兒,我們就落在了一個池塘邊。這池塘除了水是烏黑的以外,也沒什么特別。往四下里看去,又只見密密麻麻的樹叢,而且,除了樹什么都沒有。“這就是你說的好地方?”我問。多情主也不說話,攤開腳就在池塘邊坐了下來。見他這樣,我也跟著坐了下來。他不說話,我也就沒說話。被迫呆在這冥界,我知道自己什么事都做不成,心里也懶懶的。我們都只靜靜地看著像地面一樣平靜的湖面,忽而一陣風(fēng)吹過,湖面沒有一點漣漪,依然像地面一樣平,好像也像地面一樣堅實。“每當(dāng)我有心事的時候,我就會偷偷溜到這里來,來看這烏黑的天,看這烏黑的水。這是我第一次帶人來。以前,都是我一個人來?!蔽L(fēng)中,多情主開口說道。“這就像我在人間一樣。當(dāng)我不開心的時候,我也會看看頭頂?shù)奶?,看看清澈的水。一看到它們,心就會靜下來,什么煩惱都沒有了?!蔽倚χf,在多情主面前,我無須偽裝,也不需要如何精心地組織語言,可以想要怎么說就怎么說。“真好啊!”多情主說。“是很好!”我說。“我說的是,有你這樣一個朋友真好??!”多情主往后一倒,躺在了地上。他的兩只眼睛出神地望著烏黑的天空,良久,又說:“我知道,我們是打不過他們的?!?/p>我一愣,心中十分明白多情主說的話并沒有假。但我心中的想法卻仍和那時跟他們說的一樣,我不認(rèn)為自己呆在冥界能幫得了他們,我也不認(rèn)為自己應(yīng)該呆在冥界。也許是自己太過自私,但在冥界會比在人間更危險。我不是無牽無掛的人,家中還有父母,這次來到冥界幾次從死亡的邊緣逃脫,我越發(fā)想念父親和母親了。如果非要在與多情主的友誼和父母親的親情里面做一個選擇,無論這個選擇多么艱難,多么痛苦,我都是會選擇父親和母親的。“如果我不再了,像阿紫一樣永遠(yuǎn)地消失了,你會記得我嗎?”多情主也不看我,只望著天空,像在跟天空說話。“對不起。我……”在他們可能面臨的死亡面前,在我可能失去多情主這個事實面前,我忽然心如刀絞,恨不得自己留下來,即便沒有用,也好過隔岸觀火。“我知道。如果我是你,我也放不下自己牽掛的人,也沒辦法拋棄自己牽掛的世界。”多情主打斷了我的話。多情主的安慰降低了我的負(fù)罪感,可不知道為什么,我心中依然郁郁,這種感覺讓人沒辦法好受。“你們有沒有想過……你們的世界已經(jīng)不是你們的世界,你們留在這里,沒有牽掛的人,也沒有需要保護(hù)的人……也許……你們可以去人間……去保護(hù)人間那些需要保護(hù)的人?”我說。“我們在這里生活了幾千年。我們對這片天空有感情,對這片天空下的土地也有感情。不論有沒有掛念的人在這里,也無論有沒有需要我們?nèi)ケWo(hù)的人……這種感情是沒辦法讓我們離開的?!倍嗲橹鬏p笑。“對不起?!蔽艺f。我離不開人間,他們又何嘗不是?我不愿看到他們死去,想要他們保住自己的性命,只是,他們的這種感情似乎比我的感情要偉大的多,要博愛的多,他們的胸懷也比我要寬廣的多。“沒有必要說對不起。他們想要你留下,這對你來不同樣很殘忍嗎?”多情主說。“你們打算怎么辦?有沒有取勝的方法?”都到了這個時候,多情主竟然還有心思來照顧我的心情,這更顯得我貪生怕死,不講情義了。
古喵:
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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