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佳歡哭哭啼啼，又喊又叫，看起來癲狂混亂，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有邏輯。

“求求你了，我錯了。我再也不多管閑事。你放我回家，我以后再也不來學(xué)校?！?/p>劉佳歡仍然在斷斷續(xù)續(xù)地叫喊，一直在哀求那個人放過他。她在求什么人？為什么說再也不多管閑事？既然劉佳歡知道白馨的事，那么那個人為什么沒有殺死劉佳歡，而只是把她弄瘋？

從她的話里，我猜她肯定遭遇到什么可怕的威脅，又可能是被人強(qiáng)迫看了某些不愿意看的事情。

“姐姐你怎么了？”劉佳喜從洗手間沖出來，抱著她姐姐小聲地哄她，“姐姐別怕，我在這里。姐姐，你聽我說，這里沒有壞人?！?/p>劉佳歡顯然沒有把妹妹的話聽進(jìn)耳中，她大力掙扎，把妹妹的頭發(fā)都扯落一把。劉佳喜的眼淚直飆，也不知道是因?yàn)橥?，還是因?yàn)殡y過。

她努力想勸姐姐平靜，可是姐姐根本聽不見外界的聲音，只顧沉浸在她自己一個人的世界里。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場面，有心過去幫忙，可又怕越幫越忙。

“怎么辦？”我看向九越靈，有嘴形問：“我要過去幫忙嗎？”

“不要過去?！本旁届`搖頭，“劉佳歡的情況不太像瘋了，倒是更像撞邪。你離她們遠(yuǎn)點(diǎn)，我再仔細(xì)看看?！?/p>“嘭”的一聲，劉佳歡把劉佳喜推倒在地，劉佳喜的額頭碰到了柜角，鮮血直流。

我趕緊沖過去扶起劉佳喜，著急地問：“你怎么樣？沒事吧？我去叫醫(yī)生來？”

“不要叫醫(yī)生?！眲⒓严怖∥遥安荒茏屍渌酥肋@件事。”

我不明白為什么不能叫醫(yī)生，但畢竟這是她們的家事，我不好貿(mào)然插手。眼看她額頭的血越流越多，我手忙腳亂地扯過一旁的衛(wèi)生紙，想替她把傷口按住。

那邊劉佳歡已經(jīng)開始用頭撞墻，劉佳喜推開我，也不顧自己額頭還在流血，死命抱住她姐姐，哭著說：“姐，我是妹妹小喜。你聽聽我的聲音，我是小喜，你別做傻事?！?/p>這件事情因我而起，我不能再袖手旁觀。于是不顧旁邊九越靈的勸說，也走上去勸說劉佳歡：“這里沒有人會傷害你，你放輕松一點(diǎn)。對，慢慢呼吸，不再胡思亂想。”

劉佳歡突然抓住我的手，指甲快速在我的手指上用力的刮下去。我痛得馬上把手抽出來，所幸她的指甲并不長，沒有傷得太嚴(yán)重，只是起了一道長長的血痕。

“姐，你不要這樣子。”小喜邊哭邊說：“怎么辦？姐姐，你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到底要怎么樣才能讓你變回以前的樣子?！?/p>“小歡，你冷靜一點(diǎn)?，F(xiàn)在在你身旁的，都是你的親人和朋友，否則不會讓你這么輕易傷到。你安靜地想一想，我們是誰？”

我和小喜一直低聲勸慰，哄了很久，劉佳歡的情緒才漸漸平穩(wěn)下來。小喜的神情終于松懈，深深地呼出一口氣。

我看向她的額頭，血跡已經(jīng)干涸，淌在額邊上，有點(diǎn)詭異。

我們合力把劉佳歡扶回床休息，劉佳歡看了我一眼，瞳孔突然擴(kuò)張，指著我大聲叫喊：“你出去?！?/p>情緒不是已經(jīng)穩(wěn)定了嗎？怎么突然又這樣？

我尷尬極了，劉佳喜也有些呆呆地，小心地問：“姐，你怎么了？”

“小喜，我不喜歡這個人。你讓她出去，以后都不要再帶她來醫(yī)院了。”劉佳歡或許已經(jīng)恢復(fù)神智，但她的態(tài)度和剛才截然不同，對我的排斥表現(xiàn)很明顯。

“姐姐，這是我的朋友?！毙∠苍噲D跟她姐姐講道理：“她是好意來看你……”

“我不管，讓她出去?！眲⒓褮g說完打開MP3，把耳塞放進(jìn)耳廓里，神情慢慢變得莊嚴(yán)又寧靜。她好像重新陷進(jìn)她自己一個人的世界里，我不敢再招惹她，朝小喜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身出了病房。

小喜跟著我出來，對我說：“我姐姐平時不這樣的，她就算偶爾會犯病，但也不會趕客人?！?/p>我一時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把剛剛和劉佳歡的對話都告訴了小喜，“對不起，我只知道不能在她面前提白馨，沒想到連大學(xué)她也害怕聽到?！?/p>“原來是這樣?！毙∠埠舫鲆豢跉?，“那我不送你了，我怕姐姐一會又鬧起來。”

我指指她的額頭，問：“你的傷真的沒有問題嗎？還是找醫(yī)生處理一下比較好?！?/p>“不用了，我一會帶創(chuàng)可貼貼上就行，姐姐犯病這件事真的不能讓醫(yī)生知道。如果讓醫(yī)生知道姐姐又傷人了，一定會強(qiáng)烈要求姐姐住封閉式病房的?！?/p>“封閉式病房？”我有些奇怪，“那是什么意思？”

“那種病房，一天只有一個小時的探視時間，病人吃喝拉撒全都在一個房間里，就像坐牢一樣。”小喜的聲音有點(diǎn)低落，“姐姐犯病的時候，有時幾個護(hù)工都制不住她。醫(yī)生早就勸我們，讓姐姐住封閉式病房，說是這樣對她對我們家屬都好?？墒撬俏业挠H姐姐，我怎么忍心讓她住封閉式病房？聽說管理封閉式病房的護(hù)工特別兇，我怕姐姐被她們欺負(fù)?？傊?，我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姐姐住那樣的病房！”

小喜說著說著情緒有些激動，她也許和姐姐的感情深厚，所以很害怕看到姐姐受苦。

我說：“我明白了。可是不讓醫(yī)生看，你也要好好處理傷口，不然會留疤。女孩子嘛，還是愛惜一點(diǎn)自己的容貌好?！?/p>對于這個剛認(rèn)識不久的朋友，我產(chǎn)生一種很奇特的感覺，很想關(guān)心她，也愿意替她分擔(dān)痛苦。

我不明白我到底怎么了。

小喜笑了，說：“今天好像也沒能幫到你，真是不好意思?！?/p>“沒關(guān)系?！蔽覇査骸皩α四闶菑哪睦镏牢沂謾C(jī)號碼的？”

可能是小喜沒想到我會問這個問題，愣了很久才說：“一個朋友告訴我的?！?/p>小喜的眼神有些閃躲，她說這句話的時候，都不敢正視我的眼睛。

我不動聲色，和她說了聲再見，就離開醫(yī)院。

“九越靈，你有沒有覺得這對姐妹都很奇怪?！贝铍娞莸臅r候，我一直在回憶小喜的舉動，忍不住問一直站在我身邊的九越靈：“有關(guān)白馨和視頻的事，雖然散播得很厲害，但聽小瓊說，這些事只在學(xué)校的論壇上傳播，并沒有更多的擴(kuò)散到外媒。我猜小瓊十有七八是通過學(xué)校論壇知道這件事的，可是她為什么要撒謊呢？直接說在學(xué)校論壇知道的，也不會怎么樣啊？”

九越靈一直沒吭聲。

我看向他：“你怎么不說話？難道你不覺得小喜很奇怪嗎？”

“在旁邊的人看來，現(xiàn)在你的更奇怪。一個人對著電梯板自說自話，他們肯定以為你病了。”九越靈的話讓我一驚，看看四周，電梯里的人正用奇怪的目光悄悄打量我。

我這才想起，九越靈現(xiàn)在是隱身的，別人看不到他。我頓時有些郁悶，自從九越靈出現(xiàn)在我的世界，我好像就沒對勁過。

好不容易等到了一樓，我悶頭就往外面沖。九越靈追上來，拉住我的手，笑著問：“生氣了？”

“沒有?！蔽夜闹鶐妥诱f，九越靈總是這么有辦法，不說不動就能讓我出丑。我今天本來是來醫(yī)院探病的，現(xiàn)在卻被當(dāng)成了神精病，臉實(shí)在丟大了。

九越靈失笑，“原來你也會像個上孩子一樣賭氣。不要生氣了，我?guī)闳コ匝└狻！?/p>上午才吃了兩支，現(xiàn)在又吃？

我看著他，“你有錢嗎？拿冥幣去買？”

“你有錢啊，不是說過幾天就發(fā)工資了嗎？”九越靈牽住我的手，邊走邊說：“吃完雪糕我告訴你，劉佳歡得的是什么病。”

“好吧，我請就我請?！蔽姨ь^看看天，太陽很烈，讓人頓時覺得嗓子都冒煙了。

這種天氣，能吃一支凍凍的雪糕，應(yīng)該還不錯。

我們進(jìn)了一家商場，直奔冰箱。

有售貨員大姐過來替我們拉開冰箱蓋，熱情地問我們要買什么。

九越靈看著冰箱里的商品，臉上出現(xiàn)驚訝的表情，指著一些包裝精致的冰棍，問：“這是什么？”

他的表情，怎么形容呢，就是那種小孩子看到喜歡吃的零食一樣，興高采烈的。

這樣的九越靈，有點(diǎn)萌萌的感覺。

售貨員大姐臉都紅了，溫柔地介紹：“這是綠豆冰棍……這是玫瑰冰棍，冰棍是粉色透明的，里面放了一朵玫瑰，很漂亮……這是果凍……”

不管九越靈問什么，售貨員大姐都非常耐心地一一解釋。

我腹誹，帥哥就是有特權(quán)，我還從來沒有遇見過這么有耐心的服務(wù)員。

最后，我買了一根奶油小布丁，九越靈挑了好幾樣，什么玫瑰冰棍，五羊雪糕……

我去，還說請我吃的，結(jié)果原來是他嘴饞了。

我們走到一個小公園，找了張長椅坐下，邊吃邊聊天。

我偶爾側(cè)過頭，能看到九越靈因?yàn)槌詵|西而輕輕動起來的耳朵。不得不承認(rèn)，不管什么情況下的九越靈，都帥到讓人不舍得眨眼睛。

也不知道吃了多久，九越靈才把那一大袋冰制食物解決掉，我很奇怪那些冰制食物為什么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