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15點37分,市警局審訊室。
我雙手戴著手銬,坐在一張冰冷的板凳上,在我對面坐著的,是一名年紀較大的姓李的警察。
李警官的脾氣并不是太好,說話的態(tài)度更是沖的很,就跟火藥桶似的一點就燃,我隨便應付他一句,他能一連串的給我來上十句。
我已經(jīng)解釋過很多次了,實在是不想再說了,只得嘆了口氣道:“李警官,我說的都是真的,甄大方真的不是我殺的,是一個叫小娟的厲鬼復仇,你們?nèi)ゲ橐徊榫椭懒?,就是一個星期以前在甄大方辦公室吊死的那個女孩?!?/p>
李警官雙手猛的一拍桌子,怒道:“我做了三十多年的警察,還有一個月就退休了,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還厲鬼殺人,能不能編個像樣點的理由,老實交代,你為什么要殺死甄大方?!?/p>
該死的,我明明說的就是實話,為什么這個老家伙就是不信呢。
“李警官,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和甄大方無冤無仇的,我殺他干什么,而且他死的那么慘,心臟都被挖出來了,我可干不了這么惡心的事?!?/p>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骨子里就是一個變態(tài)的冷血殺手,法醫(yī)說過,心臟上有被咬過的痕跡,你挖出了甄大方的心臟就算了,居然還啃了幾口,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你這樣報復他?!?/p>
我徹底被李警官給打敗了,貌美如花的我像是那么變態(tài)的人嘛,我連只螞蟻都沒有踩死過,更別說干這種恐怖的事了。
“李警官,真不是我干的,甄大方心臟是被小娟生的鬼嬰咬的,我昨天晚上還差點被她們母子兩害死,后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們收了起來?!?/p>
李警官被我的話逗笑了,發(fā)出一聲冷哼,笑道:“編,繼續(xù)編,鬼嬰都出來了,我們警方辦案講的是證據(jù),絕不會冤枉好人,也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疑犯。”
我看著一臉嚴肅的李警官,重重的嘆了口氣,辯解道:“李警官,真的不是我干的,你要怎樣才能相信我?!?/p>
李警官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沉聲道:“冥頑不靈,不要以為你不承認,我們警方就沒有辦法對付你,中天大廈的十樓有打斗的痕跡,而甄大方辦公室的玻璃也被砸壞了,我們在摔壞的板凳上采集到了你的指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我在給你一個小時好好想想,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千萬不要有僥幸心理?!?/p>
我挺想為自己辯解兩句,但我知道李警官肯定是聽不進去的,眼看著他大步流星的走出審訊室,我不由得深深的嘆了口氣,陷入了無盡的回憶之中。
……
哎,我這輩子怎么就這么倒霉,
小時候被親生父母丟棄在養(yǎng)父母的家門口,雖然養(yǎng)父母沒有二次遺棄我,但對我肯定不如自己的親生子女好。
所以小時候哥哥姐姐去讀書,我就只能在家里幫著干些農(nóng)活。
當我長的十六歲的時候,由于我長得還算不錯的關系,方圓百里時不時就有人過來給我說媒訂親。
今天不是張家大哥,明天就是王家三哥,要不是我爸嫌這些上門求親的人家窮,只怕我早就被許給了其中某戶人家。
一年后,也就是我十七歲的時候,我迎來了命運的一次轉機。
是的,我遇見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人,慕白,東方慕白,我的師父。
說起來我和師父之間還真是有緣,還記得那天是鄰村汪家村,我舅奶奶頭七的日子。
我們?nèi)以谛【思页赃^齋飯,已是晚上九點多了,原本是打算一起回去的,誰知道半路上我騎的自行車的鏈條卻忽然斷了。
汪家村離我住的村子還挺遠的,騎自行車回去差不多要一個多小時,更別提是走路回去了,那最少也得二個多小時的路程。
大晚上的我一個女孩子還是挺害怕的,尤其鄉(xiāng)下的小路那可是連路燈都沒有的,一路上安靜的能自己把自己給嚇死。
我連忙掏出手機打給了我爸,問道:“爸,我的自行車壞了,怎么辦?!?/p>
這種時候就體現(xiàn)出親生和非親生的待遇了,我爸和我哥開著電瓶車,載著我媽和我姐早就不知道跑那里去了,就算離的不遠恐怕也不會回來接我。
“詩詩阿,這樣吧,你回你小舅家去借住一晚,明天找個人把車修好了回來,你哥和你姐明天還要上學,我和你媽就先帶他們回去了?!?/p>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誰讓我不是他們親生的呢。
不過說實話,他們能把我養(yǎng)這么大,我其實還是挺感激的,養(yǎng)父母家里也不富裕,多一張嘴總歸是有壓力的。
我一直都在想,只要我滿了十八周歲,我就出去打工,然后把掙的錢寄給他們,也算是報答他們多年的養(yǎng)育之恩。
不管怎么樣,現(xiàn)在只能先回小舅家了,也不知道他們歡不歡迎我過去。
鄉(xiāng)下的夜晚十分的寒冷,吹的我瑟瑟發(fā)抖,我穿著單薄的衣服,推著已經(jīng)壞掉的自行車,一路朝著小舅家走去。
沒去過下鄉(xiāng)的可能不知道,條件好的鄉(xiāng)下有水泥路,有明亮的路燈,而我所在的汪家村,就屬于條件比較差的鄉(xiāng)村,不僅全是爛泥路,而且一路上連路燈都沒有,全靠天上的月光指路。
我一路上幾乎都是推著車跑的,根本就不敢在路上多做停留,然而才跑了不到五分鐘,我卻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不得不放慢了自己的速度。
剛才我和老爸回去走的是一條可以節(jié)省半小時路程的近路,而這條所謂的近路,必須要穿過村里的墳地。
我們這一片不講究火葬,尤其是那些老一輩的人,更是指明死后要葬在這片墳地。
漆黑的夜晚,看著豎立在眼前的墓碑,那感覺簡直是恐怖到極點。
白天的時候都沒什么人會在這里逗留,就更別提大晚上的了,四周是死一樣的寂靜,我都可以聽到我自己的呼吸聲了。
先前騎自行車跟著爸媽和老哥一起路過這里還沒覺得什么,現(xiàn)在輪到我自己一個人走回去,我的小心肝就開始撲通撲通的亂跳了。
我看著眼前的墳地,心中更是猶豫不決,穿過這片墳地就是一座小橋,過了橋再走三百米就是小舅家。
如果不走這片墳地,從大路上繞過去,起碼還要走半個多個小時。
走,還是不走,我的腦海中開始激烈的交戰(zhàn)起來。
最終抄近路的念頭戰(zhàn)勝了繞遠路的念頭,我決定鋌而走險,不過就是一片墳地而已,只要穿過去就好了。
我一邊推著自行車,一邊在心里默念道:“我是王河村的柳詩詩,現(xiàn)在是去找我小舅的,還望村里的爺爺奶奶們高抬貴手,千萬不要出來嚇我,回頭我讓小舅給你們多燒點紙錢?!?/p>
真的不是我迷信,只是生在鄉(xiāng)下這種環(huán)境,多少都會受到父母和祖輩們的影響。
從小爸媽就告誡我們,晚上不要一個人在外頭亂晃,尤其看到墳地,那是有多遠就走多遠,千萬不要靠過去,以免老祖宗出來找我們聊天。
這短短的幾百米路,對我來說簡直就跟登天一樣,我愣是一步一步的往前挪著,生怕吵醒了長眠在此的老祖宗。
然而我越是小心謹慎,心里就越是害怕,我只是一個十七歲的小女孩,我這輩子都沒見過什么大世面。
一路上風平浪靜的,并沒有什么老祖宗出來找我聊天,眼看著還有五十米就是那座小橋,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閉著眼睛,推著自行車猛的跑了起來。
約莫跑了一小會,我感覺自己應該跑出墳地了,這才睜開眼睛,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然而當我看清自己所坐在的位置時,我卻感到背脊一陣發(fā)寒,一股深深的恐懼感從我的心底涌了上來。
我,我跑了半天,居然跑回到墳地的中間了。
全身的的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我的心臟撲通撲通的狂跳,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明明就是朝著小橋去的,為什么又跑回到墳地中間來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埋在這里的爺爺奶奶在作怪,但是我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怎么辦,到底是繼續(xù)往前走,還是退出這片墳地饒遠路去小舅家。
想了一想,我決定再試一次。
畢竟只有短短的幾百米路,只要過了這片墳地,離小舅家就沒多少路了。
“汪家村的老祖宗,請原諒我的魯莽,我可能打擾到你們了,這次我會輕輕的,我一定不會在吵到你們了,我過了橋就到小舅家了,我明天一定給你們多燒點紙錢。”
再一次拜了拜汪家村的老祖宗,我推著自行車,慢慢的朝著橋頭的位置走去。
這一回我沒有閉上眼睛,我想親眼看一看,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而事實卻再一次讓我感到全身一陣發(fā)寒,我推著自行車向前不知道走了多久,明明橋頭就在眼前,可我就是走不過去。
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路,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時間,當我停下來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還是在墳地的中間。
怎么會這樣,為什么走不過去。
就在這個關鍵時刻,我忽然感到脖子后面?zhèn)鱽硪还珊畾?,似乎是有人在對我吹氣一般?/p>
大晚上的,又是在墳地中間,這一回可把我嚇的不輕。
我的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回頭,不回頭,恐怕我永遠都走不出這里,可是回頭,我又怕看到什么不該看的東西。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的,我感覺自己快要嚇的窒息了,脖子背后的寒氣也是越來越重。
不管了,死就死吧,就算死也要做個明白鬼。
何況就算是遇到鬼,也是汪家村的老祖宗,他們肯定只是跟我這個后輩鬧著玩的。
我總算是鼓足了勇氣,決定回頭看看身后到底是什么東西,然而當我猛地一回過頭,卻發(fā)現(xiàn)身后居然是空空如也。
沒,沒有,那剛才的寒氣到底是那里來的。
就在我疑惑不解的時候,我卻忽然發(fā)現(xiàn)有一只蒼白的爪子搭在我的肩頭,隨后一股陰陽怪氣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了起來。
“小姑娘,你,是在,找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