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我?guī)缀跏呛鸪鲞@兩個字的。
“呦,大叔,怎么了?”
就在我絕望到無以復(fù)加的時候,白沐的聲音,忽然在墻外傳來。
白沐!白沐來了!
想到這,我的心竟然一下子安定了下來,好像只要白沐在,就不會有任何問題一樣。
“哎!你小子是不是昨晚上那個,又來干什么?音音從里面大喊大叫的,我覺得是出事了,正要進(jìn)去看看呢?!狈繓|大叔看到白沐來,似乎是松了口氣一般。
白沐溫和的道:“大叔,我去看看吧,萬一她有什么不方便的……畢竟我還是他男朋友?!?/p>
白沐溫和的聲音對房東大叔這年紀(jì)的中年人確實很有殺傷力,房東大叔咳嗽一聲后回道:“好吧,你進(jìn)去看看吧。還是那句話,別對音音做不該做的?!?/p>
“是?!卑足鍦睾偷拇饝?yīng)。
然后兩聲門響,前一聲應(yīng)該是我家對面房東大叔他家關(guān)門的聲音,第二聲則是我家。
“裴音,你還好嗎?”白沐在門口問道。
“還好……讓我出去好嗎?”我可不想在這個衛(wèi)生間里待著了,吊死鬼已經(jīng)不見了,可屋里還是一片暗紅啊,從這個屋子里呆久了我非要致郁了不可。
白沐的聲音忽然變得緊張:“還不行,那東西在外面!不要出來!”
他一說那東西我便渾身一抖,不敢再說我要出去這樣的話。
外面?zhèn)鱽砹讼袷区B叫又像是貓被踩到尾巴的尖叫聲,總之聲音刺耳的很,想必是那個吊死鬼發(fā)出來的吧。
尖叫聲持續(xù)了大概三分鐘,然后才戛然而止。
門被打開,我被人一把抱住——是白沐。
剛才從見鬼到鬼飄出去我的眼淚就沒有停,直到之前聽到白沐的聲音我才安心下來不再嚇得哭??扇缃癖话足暹@么一抱,那種想哭的感覺不知怎么的又涌了上來。
“別哭了,這么大的人了,”白沐修長的手指滑過我的臉,抹去了殘留的淚痕。
可就這一下,反讓我本就難以忍住的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
很久,已經(jīng)很久沒人這樣安慰我了。
在白沐闖入我的生活之前,我害怕過,孤獨過,恐懼過。可那種種負(fù)面情緒,都只能由我自己一個人扛,哭出來的淚要自己吞下去,從沒人為我擦過。
可白沐……不過是一個認(rèn)識了兩天的人,就帶給了我從前從沒有過的那種安心和放松。
這是不是就是家的感覺,就是親人的感覺?
可能是害怕吧,我趴在他的懷里,不再像平常一樣羞赧,而是順從的由他抱著。
我只覺得,我一輩子都不想離開他的懷抱。
哭了一會,我抽了抽鼻子慢慢冷靜下來。
緩了緩神,我想起了那只吊死鬼,好奇心驅(qū)使著我看向了客廳。
客廳里,一把桃木劍壓著一灘紅紅的血水,還有一團(tuán)黑色的像頭發(fā)一樣的東西散在血水中,我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下去。
“不想看就不要看了,回房間休息一會吧。想買什么東西告訴我,我去買吧?!卑足逦孀×宋业难劬?,然后把我抱回了臥室。
我哪里還敢讓他出去,留我一個人在家,忙道:“不用買了,我……我害怕。”
白沐溫和的笑笑,轉(zhuǎn)身出了臥室,從客廳抱著一個大箱子走了進(jìn)來。
桃木劍、桃木扇、黃紙、不知道是什么樹的樹枝等等一大堆我叫得出名字或叫不出名字的東西堆在箱子里。
我拿起一把木劍:“你……這是要拍戲?”
“不,這些都是捉妖降厄的法器?!卑足鍖⑾渥永锏臇|西一樣一樣擺到床上,“這樹枝是柏樹枝,能驅(qū)鬼誅邪;這是茱萸,能驅(qū)鬼誅邪;這是八卦鏡,能驅(qū)鬼誅邪;這是桃木扇……”
“能驅(qū)鬼誅邪!”我打斷了白沐的話,“你只有這一套詞嗎?”
白沐把東西都擺到床上:“不,你手里的木劍不僅能驅(qū)鬼,還能殺鬼。對了,剛才那個吊死鬼,就是拿你手里的木劍弄死的。”
對啊,剛才的客廳里好像是有一把木劍來著……
“?。 蔽覈樀靡话褜⒛緞G到白沐的身上,白沐隨手抓住,也放在了床上。
“拿下去!”
這床我是要睡覺的!他擺上這么一堆不知道殺過多少鬼弄死過多少臟東西的什么法器,光惡心就惡心的我睡不著了。
可白沐聽后不但沒有將這一堆法器收走,更分門別類的擺好,最后還把我推下了床給放不開法器騰地兒。
“喂!”我生氣的看著白沐,“講理不!我就這一張床,你讓我怎么睡!”
白沐自顧自的擺著他的東西:“放心,有你睡覺的地方?!?/p>
白沐的話音還未落,叮咚叮咚的門鈴聲便傳來,他一攤手:“你睡覺的地方來了?!?/p>
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跟在白沐后面走進(jìn)客廳,客廳里的那堆血水和黑發(fā)已經(jīng)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不過由于心理的恐懼,我還是沒敢多看那個地方。
開門,樓道已經(jīng)被床啊桌子啊椅子啊一堆東西占滿了。
房東大叔站在一邊,指揮著工人放東西??吹轿页鰜砹⒖虇柕溃骸耙粢?,你剛剛怎么了?我叫門你也不開??茨阊廴€紅著呢,出了什么事?”
我垂下頭:“沒……沒什么事,做惡夢罷了?!?/p>
做惡夢怎么可能又叫又喊又答話呢?連我自己都不信我的話。
可房東大叔卻沒有多問,我只聽到他嘆了口氣。
我心里一緊,抬起頭時卻只看到了房東大叔的笑臉:“以后早點休息,作息規(guī)律點,睡覺前不要想太多,就不會做那么多惡夢了?!?/p>
他……沒有懷疑嗎?
肯定懷疑了吧。
可他為什么不問呢?
一直到白沐和房東大叔指揮著工人把家具搬進(jìn)我的屋里,我都是呆愣愣的在想這個問題。
“我看到這里有兩間臥室,所以我買了兩張床,你那里一張,另一個臥室一張,我住。”白沐打發(fā)走了工人,指了指兩間臥室。
我回過神來,看著我臥室里的布局,著實汗了一把。
一張大雙人床,并著我那張鋪滿了法器的小單人床,雙人床的另一邊是書桌和兩把大椅子,小單人床另一邊則是緊挨著衣柜。
除了床前窄窄的一條過道,壓根就沒有落腳的地方了。
“我……我這屋里太滿了吧?!蔽铱戳艘谎叟赃叞足迥情g臥室,只有一張雙人床床和之前住在這里的房東大叔兒子的留下的一張書桌。
“你不怕鬼啦?”白沐嘴角微勾,“那兩張大太師椅是鎮(zhèn)鬼的古器,旁邊單人床上的都是降厄的法器,尋常的小鬼就不敢輕易出現(xiàn)了。”
我聽到鬼這個字就渾身一顫:“不會那么寸吧,我在這里住了那么久,這還是頭一回遇見鬼呢?!?/p>
白沐給我的那張雙人床鋪上新買的床單:“這可說不準(zhǔn),小心為上?!?/p>
無奈的嘆了口氣,我強迫自己不去想那些臟東西,轉(zhuǎn)向白沐道:“白沐,你真的要住在這里?”
我知道這話是問了也白問。白沐屬于那種打也打不跑罵也罵不走的,如今他非要住在這里,我也沒轍。所幸有間空房,讓給他住就是了,畢竟白沐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也不好意思強趕人家走。
“我說了,我無家可歸了。”白沐擺出一副可憐兮兮求包養(yǎng)的表情。
我翻了個白眼,躺到了雙人床上。白沐則回了他的房間收拾東西去了。
“無家可歸,真是……”我嘟囔著,忽然瞪大了眼睛望著天花板。
白沫說他自己無家可歸,是嗎。
可昨晚從靈城旅館逃出來路過樓下看到那個“拆”字時,白沐說的似乎是“如果沒地方住的話,可以來找我。”
因為我那時是被白沐抱著的,精神高度緊張,因此我對那句話記得很清楚。
他無家可歸,又怎么可能說出那種話呢……
白沐啊,到底說的是真是假呢?
我下意識的掃向白沐房間的方向,可最先看到的,卻我房門前那一雙詭異到極點的眼睛。
白沐的眼睛!
他的眼神不再像平日里那樣溫和,那是一種冷漠,甚至是殘忍。
他見我看向他,立刻恢復(fù)了平常的溫柔,沖我輕輕的笑笑,然后回到了他的房間。
可我很確定,剛才那一瞬絕對不是幻覺,那冷漠到殘忍的眼神,絕對是白沐發(fā)出的!
我渾身一抖。
白沐,到底是怎么樣的人?
他剛才那種眼神,又是什么意思?
盯著白沐房間所在的方向,一種比見鬼更恐懼的不安感涌上心頭。
而之前對于白沐那種安心,那種依賴,也在漸漸的變淡……
躺在床上緩了一會兒神,我整理了一下頭發(fā)和衣服就躡手躡腳的走到了客廳,準(zhǔn)備出門。
說實話,看到白沐剛才那種眼神,我真的覺得他比厲鬼還恐怖,所以出門的話……還是一個人更好些吧。
可就在我打開門的那一剎,一只手攀上了我的肩膀。
沒有腳步,沒有聲息,沒有任何預(yù)兆。
這只手,就在我的身后,搭上了我的肩。
纖細(xì)白皙的手指輕點著我的肩膀,白沐的頭貼到我的脖子邊。
“出去嗎?我陪著你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