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在娘家逗留了一晚,直到第二日才將江豐的事給徹底壓了下來,回到府中時卻已經(jīng)是精疲力盡。好在她昨日離開之前已經(jīng)向江旬請示過,得到江旬許可之后方才出府,所以即便過了一夜回來也并沒有什么大礙。相反,江千兒卻是喝完了湯藥便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覺,第二日一早又在環(huán)香的服侍下重新更換傷口處的繃帶。環(huán)香拆開繃帶,瞧見她手臂上那可怖的傷痕,雖然如今傷口處的血液也已經(jīng)凝聚成痂,但依舊還是可見傷口觸目驚心的模樣,環(huán)香不免擔心道:“這么大的傷口若是留疤了可怎么是好?!?/p>不光是容貌,女子也向來最為愛惜自己的身體,任何一處疤痕都有可能會是玉璧蒙瑕。但江千兒卻一臉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仿佛毫不在意一般問了句:“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p>環(huán)香有些無奈,不明白小姐為何對此毫不上心,但即便如此,她還是回答道:“已經(jīng)過了巳時了?!?/p>江千兒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接著卻說了一句環(huán)香全然聽不懂的話:“也該是時候了。”環(huán)香正想追問,卻又聽江千兒道:“環(huán)香,你去門口看看是否有人前來?!彼脑挷⒉凰圃谠儐枺路鹗窃谡f著一件已經(jīng)篤定了的事一般。環(huán)香不免更加疑惑:“小姐可是在等什么人?”她話音剛落突然門外就有奴婢進來稟報:“四小姐,七姨娘身邊的南琴來了。”南琴是七姨娘身邊的貼身奴婢,環(huán)香聞言不禁疑惑道:“她來做什么?”七姨娘與四小姐可向來沒什么接觸,何況七姨娘和大夫人還走得很近。環(huán)香正想著,便已聽江千兒道:“去請她進來吧。”環(huán)香瞧著江千兒的神色,好似已全然預料到這件事一般,再一想方才江千兒的話,環(huán)香心中頓時驚訝不已,難道小姐說的人就是她嗎?
南琴很快在奴婢的指引下走了進來,一瞧見江千兒便滿臉堆笑的扶了扶身子,口中道:“奴婢見過四小姐,七姨娘知道四小姐昨日受傷,特地讓奴婢給四小姐送了點東西來。”南琴說著便取下她挎著的竹籃,揭開竹籃上的藍色方巾。“多謝姨娘厚愛?!苯罕砻嫔先绱苏f,心中卻暗道七姨娘如今應該是最恨自己的人,昨日自己特地讓她院中的奴才將江豐給抬了出去,雖然當時那幾個奴才并不知道那人便是江豐,但說到底這件事也就這么同七姨娘扯上了關(guān)系。七姨娘自知此事無從解釋,只會越描越黑,索性推波濁流順了江千兒的安排。那翠云坊之事也多虧七姨娘在背后周旋,才會做到如此不留痕跡。七姨娘這一次可以說是幫了她一個大忙,但對七姨娘來說卻是在江千兒身上吃了個大虧。這個時候七姨娘非但不來鬧事問責,卻還反倒來給她送東西,這倒是當真十分有趣。只見南琴從那竹籃中取出一個精致的水墨陶瓷小盒,當著江千兒的面一打開,頓時一股濃郁的香氣撲鼻而來。江千兒聞到那香氣的瞬間不禁抬頭略微掩了下鼻子,但臉上的笑容依舊不見分毫,這味道分明是……她心知肚明,面上卻不動聲色,她倒要看看七姨娘究竟有何盤算。南琴道:“女子的容貌軀體最為要緊,不可留下一點疤痕,這一盒如玉膠有祛疤復原之奇效,是七姨娘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光是里面的琥珀髓就珍貴異常,這么一小盒就不下十金。”江千兒淡淡一笑道:“那可當真是好東西啊?!?/p>“可不是嘛,七姨娘掛念四小姐的傷勢,特地讓奴婢給四小姐送來的。”七姨娘,江千兒心中冷冷一笑,從這一次處理江豐這件事的手段上來看,七姨娘可不是那種沖動魯莽的蠢人,這件事恐怕另有內(nèi)幕。她雖如此想,但表面上卻不動聲色道:“環(huán)香,還不快收下,改日我一定親自到訪去向姨娘道謝。”南琴道:“這就不必了,七姨娘說了四小姐身上有傷,就免去這些繁瑣之禮了?!?/p>江千兒聞言,只是又微微一笑,七姨娘可當真是對她關(guān)懷備至啊。環(huán)香送走了南琴回房,瞧見江千兒正拿著那盒子如玉膠把玩,環(huán)香不禁道:“這如玉膠奴婢也曾聽聞過,當真是好東西呢,只是小姐是否要偷偷拿給大夫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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