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萬籟俱寂。在細如發(fā)絲的小雨中,王家村顯得格外寧靜。夜已深了,各戶的的燈火漸漸熄滅,幾聲稀疏的犬吠聲伴隨著淅瀝的雨聲,一派恬靜。
王家村外,綠水溪旁,一把紫檀椅,一個四十來歲的華服中年人雙手扶住椅把,端坐椅中,無傘、無蓋,三縷黑髯飄灑胸前。中年人身后,八個蒙面黑衣人手舉松脂火把,呈扇形分列左右。除了溪水聲、火把被風吹送的獵獵聲,再無一絲聲音。
“刷刷!”,兩道黑影從小溪那邊飛躍而起,直奔椅中的中年人竄來。霎那間,黑影已到近前,原來是兩名與中年人身后黑衣人同樣裝束的漢子,只不過手中沒有火把,而是反手提刀。
兩名黑衣人見到中年人,緊走兩步,單膝依刀跪地,動作干凈利落,整齊彪悍。
其中一人低聲說道:“稟侯爺,屬下已經(jīng)探查清楚,王家村共有農(nóng)戶四十三戶、二百零九人,其中成年男子八十九人,全部都在村中。村子共有三處出口,一通官道、一通后山、一通綠水溪。萬三他們均已就位。不過……”。
“說!”,中年人惜字如金,不怒自威。身后火把被風吹動,搖曳的火光中,隱約可見一張紫紅色的國字臉,鼻直、口方、劍眉、虎目。
“小侯爺沒有按照預(yù)定的計劃呆在后山坡,而是跟在萬三身邊,說見到侯爺自有解釋。”
“恩,知道了。滅火,動手!”中年人“噌”的一直腰,站立起來。與此同時,后方八人同時從腰間解下一塊黑色石棉布,蒙在火把頭上,火光頓時熄滅。先前手提利刃的兩名黑衣人也不答話,只是一點頭,轉(zhuǎn)身向原路飛竄而去。
工夫不大,數(shù)里外一道煙花沖天而起,緊接著東南西北四道煙花依次飛起。
又過了數(shù)十息,雜亂的腳步聲、凄慘的哭喊聲、聲嘶力竭的尖叫聲已交織在一起,同時十幾處火頭也猛然冒起。由于下著小雨,很快濃煙已經(jīng)籠罩了王家村……
清晨,地平線上已經(jīng)隱約見到一縷陽光,“侯爺”如同散步一般慢慢走過王家村的殘垣斷壁??粗顾姆课?,路旁的焦尸,面無表情。八個黑衣人依然分列左右,同樣緩緩而行。仔細觀察,他們的步伐無論距離、節(jié)奏,居然同中年人完全一樣,就好像八條人影。
陸續(xù)有手持兵刃的黑衣人從四面八方趕來,見到中年人也不說話,只是單膝跪體點一下頭,然后慢慢后退到八個影子身后,隨著黑衣人越來越多,血腥之氣也越來越盛。就在這時,先前報信的兩名黑衣漢子護著一個十五、六歲的華服少年飛奔而來,三人走到“侯爺”面前單膝跪地,左手一人說道:“稟侯爺,二百零九人全部擊殺,房屋全部焚毀,無損失。萬三和他的三隊按照計劃已經(jīng)先行撤離,準備下一步的行動去了,小侯爺親手殺了三人,均為壯年男子?!?/p>
“咯咯咯……”,一聲雞鳴提醒著人們:天已經(jīng)亮了。中年人眉頭微微一皺,緩緩說道:“萬大,我的命令是怎么下的?”
只是簡單一句疑問,萬大立敢不妙,慌忙雙膝跪倒,“侯爺吩咐的是‘天亮前,王家村男女老幼、雞犬不留、房屋盡焚’……屬下該死!”,說完以頭觸地,再不言語。雖然不清楚自己到底哪里出了紕漏,但萬大跟隨侯爺多年,深深明白此時不說話才是最好的選擇。
“恩,那剛才是什么叫?我的話你是聽不懂呢,還是故意敷衍呢?”侯爺依舊不緊不慢。
“屬下……屬下明白了!屬下該死,這就去辦!回去屬下自領(lǐng)雙倍懲罰!”萬大聲音已經(jīng)有些發(fā)顫,依舊趴在地上一動不敢動。
侯爺面無表情,默然不語。萬大此時已是汗如雨下,猛地一抬頭,“嗆”的一聲寶劍出鞘,劍身抵住咽喉,澀聲說道:“萬大不能再追隨侯爺了,望侯爺珍重!”說完手腕用力就要自刎當場。
說時遲那時快,萬大手腕剛一用力,身旁跪地的華服少年忽然抬起右手,中指一彈,一道肉眼可見的白氣如劍一般直射萬大右手虎口,寶劍嗆然落地。萬大雖然心若死灰,但求生意志尚存,只是手捧出血的右手跪坐地上,卻是不再撿劍了。